中學中文學什麼?

估唔到人言報副刊都有講 DSE 中文科，魔術師又瓜吓睇吓有乜微言大義：

信報 2025年4月8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中文「深」不可「測」（上）

DSE開鑼，中文科盛況再次登上電視新聞，備受關注。它的深不可測早已馳名，適逢彼岸寶島課程綱要大量刪減文言文，與香港恰恰背道而馳，愈發惹起反省，值得討論。

我敢討論，因為人人懂，換轉外語或其他科目就未必敢了。正因為人人自覺懂，七嘴八舌改來改去，煩惱由此而起，這是第一點。香港學生英文科比中文科成績好乃常見之事，諗落其實怎可能？莫非母語真不及雞腸流暢？只怪愈日用愈難分高下，所以中文卷注定要出得深，這是第二點。

港台各走極端

台灣教育當局大減文言文篇章，有其政治目的，意欲「去中國化」。反觀香港由昔日會考加預科共幾十篇白話文加文言文，到一度全面廢除範文，到今天DSE清一色12古詩古文，可謂各走極端。我明白，無古不成今，背熟文言文，像練功夫名門正宗，白話文自然進步——那屬很傳統很理想的構思，面對社會語文水平崩潰，臨到應用解得燃眉之急嗎？公函和商業文件會要求之乎者也嗎？通過教導白話文去學寫白話文，才直接；一篇白話文範文都無，說不過去。

英文科沒範文更沒「古文」，自有英國文學科；中文亦自有中國文學科，惟選修者寥寥。若認定炎黃子孫不可不讀《論語》和《出師表》等，時代呼喚也不可不讀魯迅啊！

白話文的訓練，留給閱讀理解部分。閱讀理解包括文言文和白話文，而眾所周知，文言文通常比較容易，今年亦然，張巡、許遠的歷史故事，實實在在；倒是兩篇白話文，一內地一台灣，抽象談玄，考生叫苦連天。於是你明白，怎麼中文科寧願偏重古文？勝在「有揸拿」呀，老師傳授語釋，存在感滿滿，學生記熟grammar，總有個底；反而白話文愈一目了然愈要鑽牛角尖，愈淺變愈深。

高中中文科包含普及教育和應付公開試雙重意義，現時設計明顯傾向為考而考，本末倒置了。

考AO作文題目

來到作文：題目一《藏在泥土中的寶物》，專家名嘴Ben sir（歐陽偉豪博士）提出答泥土本身就是寶物，道理無懈可擊，化學科優秀的同學即管請列舉泥土豐富養分——問題你敢不敢博？怕不怕被指離題？另有補習網站宣稱「考核考生是否認識在泥土中生長的植物，例如花生、番薯等」，那則關生物科事呀；但又要「闡述『寶物』的價值，例如對人生的意義」，等於注注通押。眾說紛紛，靜待考評局公布making scheme吧。我估計大部分學生會寫埋在地底的時間錦囊，撫今追昔，詠物抒情，穩穩陣陣，建制所要求的創意係咁上下啦；卻惟恐執筆忘「囊」字？手機年代誰有把握一筆一畫準確啊？我此刻是靠聯想輸入「錦」自動彈出「囊」，臨場無得用手機，建議改為錦盒，或故意潦草些，亦算技巧。

題目二《為不完美添色彩》橫看豎看宜歸入實用文類，不完美但可接受，似足高官們口吻，關鍵詞瑕不掩瑜，考AO都得呀。

中文再「深」畢竟用來「測」驗評級，沒有深不可測。

1. 香港學生英文科比中文科成績好乃常見之事，諗落其實怎可能？莫非母語真不及雞腸流暢？只怪愈日用愈難分高下，所以中文卷注定要出得深

怪獸嘉獎不嬲着重外語能力多過「母語」能力 - 而「母語」係指「我城方言」（講）及白語文（書寫）、「殘體字」（黃人腔），而「外語」除英法德西日韓之類八國聯軍語言外，「煲東瓜」（或以黃人腔稱「蝗話」）亦為「外語」 - 皆因掌握「外語」都係易啲搵食以致享樂也。

2. 無古不成今，背熟文言文，像練功夫名門正宗，白話文自然進步...公函和商業文件會要求之乎者也嗎？通過教導白話文去學寫白話文，才直接；一篇白話文範文都無，說不過去。

魔術師係贊成範文（包括白話與及文言）需讀不需考 - 讀範文是學習中國文化，但考則不必。試問要學生哥去背孔明寫出師表的動機有乜嘢用？同樣，以實用主義來說，讀文言文完全「無用」，但同樣都係為了打好中文基礎而學習。當然，以怪獸嘉獎及其子女的功利性格（都係我城的教育制度造成），「唔考自然唔讀」，如何可以令範文（包括白話與及文言）「需讀不需考」，的確是難題。

3. 文言文通常比較容易，今年亦然，張巡、許遠的歷史故事，實實在在；倒是兩篇白話文，一內地一台灣，抽象談玄，考生叫苦連天。於是你明白，怎麼中文科寧願偏重古文？勝在「有揸拿」呀，老師傳授語釋，存在感滿滿，學生記熟grammar，總有個底；反而白話文愈一目了然愈要鑽牛角尖，愈淺變愈深。

係考試局「懶文青」用埋啲「現代白話文」，懶高深將一堆字砌埋一齊，逐個字都識解但夾埋一齊就無得解，所謂「玄」其實只是「夢囈」、「無厘頭」。試吓考試局搵篇金庸小說節錄出嚟，唔係白話唔通係文言？白話可以係情節，文言就叫就叫同學仔解吓《九陽真經》：「他強由他強 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 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 我自一口真氣足。」中國文化就解吓《七傷拳》「人體內有陰陽二氣，金木水火土五行，心屬火、肺屬金、腎屬水、脾屬土、肝屬木，一練七傷，七者皆傷。」「降龍十八掌」咩叫「亢龍有悔」...解得哂中國文化已經有一定基礎。

4. 題目一《藏在泥土中的寶物》，專家名嘴Ben sir（歐陽偉豪博士）提出答泥土本身就是寶物...我估計大部分學生會寫埋在地底的時間錦囊...我此刻是靠聯想輸入「錦」自動彈出「囊」

魔術師就寫主角本來埋了父母本 BNO 落地底，依家為了下一代而挖出來，覺今是而昨非（見《DSE中作試答2025：藏在泥土中的寶物》）。土生金，的確又係寶物。另外，寫「錦」出「囊」是其中一個方法，寫「陰」出「囊」就係另一方法。

信報 2025年4月10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中文「深」不可「測」（下）

上星期DSE考中文科，被稱為魔鬼之卷，歷年來改動之大，屬各科目中罕見，由設不設範文，全面文言文，到聆聽和口試又興又廢，莫衷一是；唯一肯定的趨勢卻是，語文水平不斷下降……

續談今屆實用文試題，提供兩份資料，請考生以中學義工服務團學生代表名義，撰寫學校早會演講詞一篇，說明參與某計劃的意義，並呼籲同學們支持——分明DeepSeek強項啊！據我所知，許多商務、公職人員、教師都有借助AI草擬此類官樣文章的初稿，當然還得調節和執漏，測試學生這方面的能力，與時並進。

實用文不實用

國家政策全力發展人工智能，哪可不配合？正如數學科容許用計算機一樣。你說沒電腦沒網絡怎麼辦，沒電腦沒網絡已經世界末日啦，現代人的手機比紙更隨身；況且既然要經驗修正（AI偶爾犯儍），恰恰考驗誰細心誰偷懶。

以我經驗，演講詞，尤其由當事人自撰自說，各師各法，往往點列出大綱次序和關鍵詞方便一目了然，逐字逐句照稿念反而生硬死板。倘若考生務實地僅jot keywords提示，會如何？成績堪憂；還有，應該用廣東口語寫嗎？否則「的的了了」臨場要轉channel喎……足見實用文不實用。

可取的是，它設字數限制500至550，符合演講有時限。其他範文答題、命題寫作（要求不少於650字），過來人你懂的，基本上愈長愈好，老師如此教落，評卷員私底下亦笑言以間尺量度來計分。奇怪，歷來文壇佳話如歐陽修「逸馬殺犬於道」、胡適「幹不了謝謝」，皆比併精煉，一語中的；怎麼現今盡變鬥嘮叨鬥寫得快？我認為，請一律設字數上限吧，讓學生有所剪裁，下筆三思，方便讀者吸收，才是真正上乘訓練。貪多務得，影響一代社會風氣，高官發言和報告乏味冗贅，莫非因他們乃考試精英？

做記者就知，老總叫你交500字，你勤力交足1000字，連累版位，不被投籃才怪。考生將來揸筆搵食的話，二創歌詞、網絡迷因（meme）、宣傳文案甚至玩食字，方屬主流，以短為美，輕輕鬆鬆，學校何嘗教過？公開試何嘗考過？中文科一味「深」到不可「測」驗，這是食字。

建議考普通話

提起應用，爆發疫情以來，DSE中文科取消聆聽及說話（以前卷三及卷四用粵語）。有一派認為好事，不該把母語當外語來操listening和oral嘛；但考慮到香港作為國際城市，非華裔生漸多，非以華語作母語的華裔生亦漸多，魚龍莫辨，DSE要爭取國際認受性，中文科不涵蓋聽和講，成何道理？IELTS會唔使talk得嗎？進一步，全球在學習的中文就是Mandarin，獲5**竟不包保普通話流利，洋老闆看來不可思議呀。我建議盡快恢復卷三和卷四，而且改為考聽考講普通話。艱難，總要面對現實。

中文科深，但深得貨不對辦，事倍功半。

5. 請考生以中學義工服務團學生代表名義，撰寫學校早會演講詞一篇，說明參與某計劃的意義，並呼籲同學們支持——分明DeepSeek強項啊！...演講詞，尤其由當事人自撰自說，各師各法，往往點列出大綱次序和關鍵詞方便一目了然...應該用廣東口語寫嗎？否則「的的了了」臨場要轉channel喎

就連公墓園（AO、EO）都開始用 AI 做文書，睇嚟 AI 就如計數機，將來都會在考場使用，有計數機無理由伸要筆算珠心算嘅！至於實用演講詞，學生哥講唔慣，要有全文講詞自行轉換「的的了了」唔出奇，君不見好多官員、蟻員都係要照稿讀。如果係出慣場面的「大人物」，公關團隊自不然係寫幾個 talking points 俾佢就算，點做法要因時制宜也。

6. 請一律設字數上限吧，讓學生有所剪裁，下筆三思，方便讀者吸收，才是真正上乘訓練。貪多務得，影響一代社會風氣，高官發言和報告乏味冗贅，莫非因他們乃考試精英？

呢一點又返去上文話考試局找來的白話範文太「玄」，不夠文言文「言簡意賅」。呢個就係白話文「學壞師」，寫得冗長失焦，簡單複雜化的問題。

7. 全球在學習的中文就是Mandarin，獲5**竟不包保普通話流利，洋老闆看來不可思議呀。我建議盡快恢復卷三和卷四，而且改為考聽考講普通話。

贊成普通話要考聆聽同口語。但咁又會將之當成係「外語」咁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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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延閱讀：

DSE中作試答2025：藏在泥土中的寶物

信報 2025年4月8日

余錦賢 香港脈搏

「公務員版ChatGPT」用戶飆 促勿輸入敏感資料

人工智能（AI）發展一日千里，被視為港版ChatGPT、由政府InnoHK創新香港研發平台資助的香港生成式人工智能研發中心（HKGAI）所開發的首個AI大語言模型──生成式人工智能文書輔助應用程式，去年中開始陸續在各政府部門試用，至今已有70個部門使用及協助該模型訓練。筆者最近聽聞，該公務員專用的港版ChatGPT，在各政府部門的用戶總數已達6000人。

據悉，雖然「公務員版ChatGPT」的資料庫沒有政府敏感數據，亦不會將公務員用戶提交的內容用於模型訓練或生成內容，但仍有助於部門人員大大提升撰寫公文、書信時的效率，長遠可減省一般文書處理所需的人手， 相信用戶人數還會不斷擴大。

「公務員版ChatGPT」初期亦稱為「公務員文書輔助系統」，去年6月起率先由創新及科技局內部試用，當時局長孫東曾指出，會藉着公務員使用，進行數據模型訓練和反饋，很快會把該套系統陸續擴展到其他政策局。

有指目前有關系統的用戶人數高達6000人，其實筆者此前亦聽聞過，政府部門對於使用AI的需求相當殷切，除了上述「公務員版ChatGPT」，近期十分流行的DeepSeek，以及OpenAI的ChatGPT亦不乏使用者，應用場景包括編輯文本、資料分析及調查研究等；只不過大家使用時都會格外謹慎，避免輸入機密資料數據。

政府數字政策辦公室回覆筆者時透露，政府人員試用的應用程式中，HKGAI已作出安排，以確保數據安全和保密性，例如安排專屬系統環境予政府的試用者，每名用戶均須利用個別賬戶登入、用戶提交及生成的內容均獨立處理等，而應用程式本身亦不含政府敏感數據，並且不會將用戶提交的內容用於模型訓練或生成內容。數字辦又發出指引，要求和提醒公務員試用時，不要輸入任何敏感的資料。

另外，數字辦委託HKGAI透過實踐應用，探索應用AI的合適規則和指引，以促進有關技術在香港發展。HKGAI正參考及研究不同地區的有關規則和指引，制定一套適合香港的應用指引，包括給技術開發者、服務提供者和使用者的實用指南，預計今年內完成。

香港資訊科技商會榮譽會長方保僑表示，政府人員使用AI，應以保障機密和私隱為前提，就算有需要使用AI輔助進行數據分析，輸入數據時，亦要避免透露真實資訊；惟他相信就算僅利用AI來做文書工作，已可大幅減省政府內部人手，提高效率，尤其一些往來書信以及社交媒體帖文的撰寫，「AI可能1分鐘內都生成到」。

除了政府，筆者聽聞不少立法會議員的團隊，在撰寫一些較簡單、闡述立場性質的新聞稿、聲明時，亦開始頻繁運用AI工具，大幅減省了工作量。未來AI運用於協助撰寫議會發言稿、議案或質詢措詞，看來只是時間問題，希望將來可避免議員在文字上「擺烏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