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以「談知己」或「談敵人」為題,寫作文章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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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所貴麗堂皇,佈置優雅的私人會所餐廳。
不是達官權貴,應該沒有資格在這裡用餐。
更何況,現在是包場。
餐廳裡都是空枱,除了我這一桌。
而我,當然也不是達官權貴。
權貴,是請我到這裡來的人。
就只得我兩人。
大場面我見過不少,甚至是革命暴動我也是其中的要員,但在這樣高格調的餐廳,倒還是第一次。
我有點拘謹,早了點到來。
但那些侍應也不覺得奇怪,只是盡本份將我帶到座位。
「Sparkling water,唔該。」
我感到那些侍應的奇異眼光正在投射到我身上。
應該是我的英語口音問題吧。
我看看手錶,時間而至。
主人家應該不會遲到吧?
果然,隨着門口的侍應一片騷動,一男子快步而至。
皮鞋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咯咯」的腳步聲。
未幾,那人而去到我身後。
我正想站起來,那人的大手卻一把按在我肩上,不讓我站起來。
西裝畢挺的他,身形比想像中更為高大。
「大家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用客氣。」
他放開手,拉開椅子,便坐在我四十五度角的正前方。
侍廳馬上取來杯子,給陸先生斟了杯水。
餐桌是正方形,這樣坐法,一點也不覺得拘捕。
「梁先生,這次受你邀請,我深感榮幸。但為什麼大家不是第一次見面呢?」我不期然問。
「大家份屬同宗,你叫我『梁先生』,就像叫自己一樣,不如你叫我『陸先生』吧!」
「陸先生?我還以為你會介意這個花名。」
「Baggio...嗯,用英文名叫人果然是蠻親切的。怪不得那一年,『好打得』司長跟那些小毛頭對話,又 Alex,又 Lester,扮哂熟落。外人不知還以為他們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呢!」
「嘿...嘿...他們是敵人才對吧?」我乾笑了幾聲,附和着。
陸先生又大力地拍了我的肩頭一下:「好!好!夠坦率!我喜歡!嗯...剛才我說到那裡去了...?」
「是你我只是第一次見面...」我囁嚅着糾正他。
「哦!我是指你我應該都在電視新聞中見過對方好多次了。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大家對彼此的暸解都很深了。」
「那即是說...」
陸先生呷了一口水,悠然道:「那就是就,要麼我們就成為知己,要麼我們就成為敵人。」
我大吃一驚:「這...這怎麼講?」
陸先生好整以暇,開始解釋起來:「要成為對方的知己,又或是敵人,其根本源於對對方的暸解。諸葛孔明擺空城計,就是對司馬懿的暸解,知道他對『諸葛一生唯謹慎』的深切暸解之故。這兩人會成為敵人,主要是因為立場不同,各為其主之故;否則,在和平時代,他倆很可能會成為一對生死知交才是。」
「這...這...」我才疏學淺,接不上口。
「又好似那隻癲狗,以為擲玻璃杯、幫我改花名便足夠叫我嬲怒,能夠成為我的敵人。嘿,他實在太不暸解我。我梁某一生樹敵雖多,但那癲狗要做我敵人,還遠不夠班。他還是跟他的徒弟仔皇上糾纏,更為合適。」
「哈,那隻癲狗嘛!我們也看他不順眼,只是我們羽翼未豐,未敢正式跟他開戰而已。」
「好!好!有志氣!怪不得小明主任和我都覺得你係可造之材!」陸先生又再大力地拍着我的肩頭,痛死我了。
「多謝陸先生這麼看得起在下!我有個不情之請,只是不知道可否跟陸先生平輩論交,做個拜把子兄弟?」我大着膽子,試探着問。
「不暪你說,小明主任那邊有個很會看面相的高人,他說你將來必定能夠飛凰騰達。如此看來,高人說話定必沒錯。來來來,我們就歃血為盟,乾了這一杯。」說克,陸先生拿起餐刀,在手指上割了一刀,然後把手指浸進了杯子裡,然後遞給我。
我硬着頭皮,也依樣葫蘆,把手指割破,浸在杯中,然後喝了半杯 sparkling water。
陸先生也接了杯子,一口喝乾。
侍應識趣地把杯子換過。
事已到此,我唯有豁了出去:「陸先生,既然你我已歃血為盟,我也就單刀直入,想問你一個問題。」
陸先生快人快話:「儘管說,你我是知己好友,不應再甚隱瞞。」
「我想請問熊人大哥他跟你是否又是拜把子兄弟?我看了你對熊人大哥的手段,只怕不能跟你推心置腹。」
「哈哈!小兄弟,你過慮了!熊人連個江湖飯局都捅不好,跟我今次親自跟你議事,規格何只差上兩班?不過你敢問這問題,都算是有膽識。熊人他跟我只是利益互換,不存在甚麼知己良朋關係,一撕破臉就會成為敵人。」
我的眼睛亮了起來:「難道,你跟我不是講金,而是講心?」
「唉,我人老了,老婆和女兒又不太生性,處處拖我後腿,我也要找個接班人才成。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愛恨分明,喜歡由朋友關係做起,要麼就是知己,要麼就 unfriend成為敵人;正所謂『曹操也有知心友』,我雖是梟雄,但我也想找個年輕人做我知己,」
我大受感動,差點沒跪下來叩拜:「多謝陸先生知遇之恩!」
陸先生替我斟了杯水:「你我是知己好友,不用如此客氣。不過,我勸你,如果要做大事,便先要叫你女人乖乖的。大家自己人,這是我的切身體會,不存在任何私心。」陸先生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部智能手機,按了幾按,將片子播給我看。
「這是從你們捅革命的晚上,事發現場附近的閉路電視拍下來的影像。」陸先生帶着解釋着。
那是小三跟一男子進了殘廁廁格的影像。
我勃然大怒:「這衰婆,你看我回家會不會將她整治得死去活來!」
「後生仔,你先冷靜一點。作為知己好友,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與敵同眠之苦,難道我也少了?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回去先安撫你女人,為你那晚臨陣脫逃道歉。」陸先生似乎真是感同身受。
「此話怎講?」我不太明白。
「剛才我說過,最高規格的敵人,就跟你的知己好友一樣,只是大家站在相對的立場而已;不過,現實上總有些不成氣侯的敵人,好似那頭癲狗、或是律師黨、左膠黨等等。他們傷害性不大,但卻是夠煩擾。雖然我們不值得太花時間在這些敵人身上,但也要壓制他們的氣燄。」
到這時,我已是心悅誠服:「陸先生,我可以怎樣幫到你?」
「這天殺的比例代表制,倒是給了不思誰取的反對派把持關鍵小數的契機,這是當年從沒想過的失着。但我現在,想到一個方法,可以將比例代表制轉型為單議席單票制;要知道保皇黨早己厲兵秣馬,時機一至,那些重點栽培的新人便會橫空出世,殺反對派一個措手不及,重奪議會控制權。」
「陸先生,你是說那鼎爺之流,只是煙幕?」
「嘿,他連文字編輯軟件也不懂得用,算是甚麼人材?程度太低,莫說是跟我做知己,就是是給我挽鞋也不配,跟你相比可差得遠了。」
「哈哈,看來我可以踏着他的背脊上位。」
「正是!現在我有一計,需要你和你女人等人配合。」
「願聞其詳!」
「以你們這個政治派別的勢頭,早已能夠跟傳統反對派和保皇黨三分天下。你要跟你女人在下次選舉中借比例代表制之便獲勝,然後以各種辦法呈辭,之後的補選,便是單挑的格局!基於政治倫理,那些反對派也不會派出老將、大將出來參選,保皇黨的明日之星,勝望便又再多幾分!」
「陸先生,你對你的敵人真的是暸給指掌,叫人嘆服。」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對敵人最基本的尊重。你女人網上人氣頗高,可以叫她挑戰癲狗。這人心高氣傲,只會自忖『訓係度都就贏』;『驕兵必敗』這四個字,早已刻在他的額上。」
「那我呢?我們這邊的幾個組織有點散亂,上次補選天哥的勢頭正好,只怕輪不到我。」
「嘿嘿,這早已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自然有各種手段,叫他入不到閘!」
「此計大妙!」能交到陸先生這個知己,實在是我幾生修來的福份。
「來來來,先上菜,我們邊吃邊談!」陸先生打個手勢,侍應便開始上菜。
我鋪好餐巾,知道這將會是個漫長的晚餐。
(2,834字)
(註:無論題目是「談知己」或「談敵人」,本文皆可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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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延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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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基百科:梁頌恆
哈哈,有創意!
回覆刪除不過看小梁生的表面下場,似乎被陸生擺了一道了。
哈哈! 陸先生成日呃人,所以佢無乜朋友囉!
刪除//那是小三跟一男子進了殘廁廁格的影像。
回覆刪除Cross over 咗上一篇故事,其實係咪有其事?魚蛋革命D嘢已好模糊。
倫
//Cross over 咗上一篇故事
刪除上一篇故事仲crossover埋2016嗰幾篇.
//其實係咪有其事?
入殘廁呢一段係我老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