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中作試答２０２２：得不償失

試就下圖對你的啟發，以「得不償失」為題，寫一篇文章。

（圖片來源：DSE 2022 中文作文卷三選一題目惹熱議　心邪網民：以為要寫甜故 | 香港01, 2022年4月26日)

＊＊＊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渾渾噩噩的，每次醒轉都要好一陣子才能弄清楚身在何方。

我乾咳了幾聲。是的，我是咳醒的，不是自然醒。

我環顧四周，跟前陣子一樣，我確定我是身處於公立醫院的大房裡。

雖然說是「大房」，但我和鄰床的病友相隔頗遠，中間還有布簾分隔。

我記得醫生、護士在巡房時，曾挪移過那些布簾；我乜斜着眼偷看，知道在我右手邊的，是一名南亞裔男子；在我斜對面的，是一名中年胖漢；而在我對面的，則是一條骨瘦如柴的廢老。

大房中就只我們四個人。

我盯着自己的左手，正打着點滴。

幸運的是我前方的布簾並沒有遮住我左手邊的電視櫃。

電視在循環播放新聞頻道，原來現在已是下午五時多。

「吃飯喇！」

全副「武裝」，從頭包到腳有如生化部隊的醫院工友，給病房眾人送來晚餐。

我企圖坐起身來，但全身卻如火燒般，無論肌肉、關節都在抗議。

可能是我睡得太多吧？

我忍受着自身疼痛，勉強坐起身來，打開飯盒，見到竟然有煎豬扒，不禁苦笑。

「咳...咳...」我未吃已感到喉嚨痛，完全提不起食欲。

我把鼻子湊近飯盒，嗅了幾下，只覺淡而無咪，聞不出甚麼味道。

我抹了抹鼻子，鼻孔竟然掉下幾片細小的血塊。

我究竟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我記得上星期姨媽致電媽媽，說姨丈的姐姐話要搞什麼勞什子「五加一」移民，全家先移居後入藉。

當時媽媽放下電話，跟爸爸和我說：「唉，這麼多人要移民，去到彼邦一切重新開始，人生路不熟，也不知是禍是福。」

畢竟，將來的事，誰也看不通。

是否得不償失，抑或是「利多於弊」，只有天知道。

返回現實，現在的任務就是要跟那用電腦也算不來的親戚餞行。

而我就要充當「孫仔」，帶同姨丈的爸爸媽媽去打針，以便能夠吃一餐好的。

本來打算盤也算不上我的份兒，誰叫那個要姨丈的外甥女是就讀大名鼎鼎的單細胞中學的名校，要她放棄好不容易弄來的學位已是千萬個不願，怎麼能還叫她去幹「陪廢老去打針」此等苦差事呢？

我見老人家今次跟女兒分別，此生也不知能否再相見，也就勉為其難的應承了，何況我自己也未打針，陪廢老一起打針便不用另外再排期。

我一面照顧兩條廢老，一面在想，為了自由，放棄了半生在這兒建立的一切，就連家人也難再重聚，是否值得？會不會得不償失？

在聚餐那一天，姨丈一家四口連同照顧小孩的工人姐姐，姨丈的姐姐、丈夫和「單細胞」女兒（聽說他們的工人姐姐放假，跟鄉里們相聚去了），兩位老人家，加上媽媽和我，剛好十二人。本來一圍枱剛剛好，但現在卻是四人一枱，要分三枱。

而且因為晚市禁堂食，這個餞行宴要改吃午餐了。

好打得市長和她的心腹陳姑娘雖然呼籲市民取消跨家庭聚會，但是現在是農曆新年，家人又離別在即，我們也懶得理睬她。

「最緊要一家齊齊整整，就算有什麼事發生，也不會得不償失。」媽媽這樣說。

而我就懶理他們，反正只有媽媽跟他們一家人熟稔，我正好躲在一角大快朵頤。

「旅放單影」是我們年青人的最愛，正好今天是吃放題，不吃白不吃，我叫了滿枱食物，以慰兩年來沒旅行可去之遺憾。

這時病房內的電視傳來新聞播報員的聲音：「人類過度消耗糧食已帶來各種惡果...」

我不禁啼笑皆非，只覺這些左膠言論只顧霸佔道德高地，離地得可以。

「各種惡果」的「各種」即時甚麼？要「自己諗」麼？

我只知道，當年沙士肆虐，就是由一群號稱有幾千年文明的民族青捕殺食用野味而傳開來。

為什麼要食用野味？就是要壯陽。

食色性也，是馬斯洛最低層的要求。

口腔期得可以。

正正就是「得不償失」的好例子。

到現在，學前任美國總統所言，此等「Ｘ國病毒」又來殘害地球村的村民。

是啊，「人類過度消耗糧食已帶來各種惡果」，但為什麼不是由那個國家的人民獨自承受呢？

為什麼現在反而好似《復仇者》故事般，魁隆手指一彈，地球一半人口便無差別地消失了。

「過度消耗糧食」的問題，也就沒有了。

但事實上，這地球最劣等的就是這個沒有民主的國家，要消失就讓這個國家消失好了。

以病毒來減省一半人口，即使大多數是廢老、長期病患者、或是第三世界的人民，對我們這些優等民族也是得不償失的。

我好歹也有個「遠房親戚」可以移居前宗主國呀！

我們這些優等民族就是死一個都嫌太多。

這時，病床前的布簾忽然移開了。

又是醫生巡房的時候。

醫生捏了捏我的眼睛，用筆型電筒照了幾照。

幸好那不是鐳射筆...幾年前我就用過，知道它的威力。

醫生：「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

我沒好氣地答：「我當然知道喇！我是在跟親戚餞行，放題吃多了，而且因為生冷食物不乾淨，導致食物中毒入院。醫生，我再也不敢過度消耗食物了...」

醫生跟身旁的護士面面相覷，問：「這病人今天的情況怎麼樣了？」

護士戰戰兢兢地回應：「我們今早為他做了檢測，結果是陰性的，理論上可以出院；但他腦袋似乎不太清晰，做檢測時還不斷掙扎，逼得我們要以手按他的後腦向前推，還不小心弄傷了他的鼻孔。」

醫生抬起的的下頷，看了看我的鼻子，說：「只是皮外傷。病人不合作，那也不算是醫療事故。他現在雖然已經康復，但後遺症很嚴重。姑娘你準備給他轉院，到輕症隔離床位，騰出病床給重症病人吧。」

甚...甚麼？

我舌頭即時打結：「姑...姑娘我...我不是食物中毒？我是中了招麼？」

我再乜斜過眼看了看四周，我的同房病友不就是廢老、三高長期病患者、和第三世界南亞裔麼？

再放遠目光，在對面的病房，只見在些「病人」有些躺在床上、有些躺在地上，通通都是白被單蓋過頭...

護士循着我的目光，知道我發現了什麼，便點了點頭：「是的，不要多想了...」

我想說什麼，但卻說不出來。

護士隨手給我弄好枕頭，又打開我床頭櫃的櫃桶，柔聲道：「你現在要去糟糕灣了。你爸爸媽媽都因『曱甴屋』效應中了招，進了第二間醫院。你現在腦霧的情況很嚴重，說話也不清楚，有沒有甚麼親友可以幫你收拾行裝？」

我無法反應。

政府為了谷針，騙了我這等小市民。

我得打了針依然中招，得了抗體，卻依然病到死去活來...

現在更要被搬到糟榚灣。

得不償失。

（２,３３３字）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註：

本文「我」叫媽媽的姐姐或妹妹做姨媽，對應地姨媽叫「我」做姨甥。伸延閱讀《閱讀報告之滅絕生還者與廢老的堅持》中的引文作者是男性，不可能有「姨甥仔」；姑且將引文作者依從妻子的稱呼，所謂「姨媽」就代入女兒的稱呼。

）

＊＊＊

伸延閱讀：

【新冠後遺症】康復者面對長新冠症狀 病徵愈嚴重後遺症機率愈高？如何紓緩或預防？（明報健康網 ２０２２年３月２８日）

DSE中作試答２０２２：我是一套校服

閱讀報告之滅絕生還者與廢老的堅持

（圖片來源：DSE中文寫作考「校服自述」　有考生感難代入　另一考生：以個人經歷講中學生涯挫折（明報 2022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