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混仔的美好時光

集體回憶當然係「退步主義」喇！起碼在８、９０年代，魔術師就好少見到呢一類傷風悲秋扮哂嘢的「文人」文章，就連「王國維學問一定高於劉殿爵，劉殿爵學問又一定高於林溢欣，何以身家收入恰成反比呢？」呢一類完全無邏輯嘅文句都可以在報章刊登。

信報　2019年2月26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退步主義
與中文系同學春茗，其中一位熟悉教育界行情的說：「林溢欣（我們師弟輩）做補習，3年賺7000萬元。」嘩嘩聲中頓一頓續道：「他師公劉殿爵（已故中文大學講座教授）一世人都賺不到這麼多錢。」我接口道：「他師公的師公王國維，十世人都賺不到。」
中大中文系的師承源流，的確大致如此。
我們幾個同屆，既無緣趕在「爵爺」退休前修過他課，與林師弟亦無交情，更不可能見過王國維（1877-1927），何以共譜出上述一番話來？你懂的，一股替前輩不值的葡萄味。
劉殿爵獻身大學，雖然待遇不俗，但不可能及上市補習學校開給林溢欣之天價；王國維號稱清華四大名師之一，遭逢民初亂世，事事不如意，自沉於北京頤和園昆明湖而死，其遺書曰：「我雖無財產分文遺汝等（指家人），然苟謹慎勤儉，亦必不至餓死也。」讀來使人鼻酸。

世界其實公平
敢講一句，王國維學問一定高於劉殿爵，劉殿爵學問又一定高於林溢欣，何以身家收入恰成反比呢？
如果，這是一篇嘆息懷才不遇、控訴世界不公平的文章，大可以就此收筆了，餘音嬝嬝。但本文想說的不只這些，世界其實很公平，是時代進步使然。
早有經濟學者指出，現代任何一個美國打工仔都比中世紀貴族幸福。幸福並不抽象，從飲食享受、衞生環境、平均壽命到生活娛樂都差天共地，舉一例你就明，中世紀無得上網啊！論古今富裕程度，大趨勢亦有增無減，因為科技令新產品愈來愈便宜。如此說來，林溢欣比王國維有錢，根本很正常，何況王國維生於戰亂而林溢欣時來風送自由市場炒作。
甚至，我斗膽忽發奇想：祖師爺爺學問一定比徒子徒孫高嗎？人類的知識豈非累積嗎？後人站在前人的肩膊看得更遠，例如王國維解讀了甲骨文（代表作《觀堂集林》），解讀的工作很精深，但後人根據其解讀可以輕鬆看懂，然後進一步研究，成效便快。還有，受惠於電腦全文檢索，現在翻查資料寫論文方便得多，事半功倍。
更重要是，王國維的甲骨學與劉殿爵的諸子百家之學，固然永垂不朽；但眼前最吃香的，的確是林溢欣有獨特心得的DSE應試技巧呀，有市有價，季子多金亦合理。
崇尚集體回憶
不過不過不過，我依然有些不服氣。不瞞你說，我雖然畢業後與學界疏離，但每逢聽聞師弟師妹晉升即不是味兒，認定人家未夠火候；聽聞師兄師姐晉升呢，則毫不覺得問題。不只我，唯一解釋，中文系人潛意識相信退步主義──徒兒必不如師父，師弟必不如師兄。
引申到傳統文化，例如金庸筆下角色的功夫按時代先後每況愈下，而讀者習以為常，視為理所當然。
都不要緊；要緊在，近年崇尚集體回憶至極端，那是一種社會集體退步主義，才夠病態。
下次續談。

１. 其實，林補習天王家財萬貫唔係因為「時代進步使然」，而係「百貨應百客」。賺錢能力跟學問多寡，根本就沒有必然關係；難道中國歷史上最能夠洞察市場的「大生意人」呂不韋，難道又好好學問嗎？
２. 「金庸筆下角色的功夫按時代先後每況愈下」，那也毫不稀奇，跟師父有沒有藏私沒有關係。畢竟書中小說主要角色，多數是天才（郭靖除外，但他卻有比其他人更強的恆心與毅力），而要將偉大的武功傳承下去，就只有當天才師父遇着天才學生才能成事（就如風清揚教令孤沖一樣），這已經完全是機遇的問題，不是精英教育可以做得到，更遑論好似華人派一樣廣收門徙的普及教育了。
知學問知識也是一樣，學的人多了，教的程度就要低一點，所謂「貼地」、「易入口」就是這個意思；於是武功（知識）的威力愈以幾何級數的傳承下去，其威力就自然會以愈以幾何級數的遞減下去。而科技進步，更不待言：就連韋小寶也可以拿火槍殺人的時侯，六脈神劍還有價值麼？以往人們多寫字，字體普遍見得下人；現今有中有青都只會打 whatsapp，手寫字體歪歪斜斜，直如小學生一樣，不堪入目，書法反倒成為退休人士的消遣活動了。

信報　2019年3月5日
余家強 後不變期
集體回憶是一種退步主義
上篇說到，大學中文系認定一代不如一代。大概與儒家思想有關，孔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指五帝時期禪讓制度）……是謂大同。禹、湯、文、武、成王、周公（指夏商周三代）……是謂小康。」（《禮記》）孔子身處的春秋戰國呢，就叫亂世，愈來愈退步。即使中共，現階段仍自稱在奔小康、努力追回中國夢而已，至於五帝時期保守估計於5000年前，生活條件的簡陋，倒不在考慮之列，總之要信而好古。
體現在文學上，你以為唐詩宋詞代表極高水平？錯了，因為唐宋只算中古，未算最古，王國維說：「詩有題而詩亡，詞有題而詞亡。」（《人間詞話》）什麼詩沒寫題目？3000年前的《詩經》無題（擷取每首詩前兩字以資識別），1000年前的唐朝詩有寫題目，所以亡了。什麼詞沒寫題目？五代和北宋詞只列詞牌（相等於曲譜名），南宋詞在詞牌後面加上一段小序，所以也亡了。不問作家優劣，一刀切的退步主義何其嚴格，唐詩和南宋詞竟不入流。等而下之，很多中文系學生乾脆不屑選修白話新詩的。
新不如舊
反映在武俠小說，且看一陽指在《射鵰英雄傳》一燈大師手中堪稱絕頂，傳到《神鵰俠侶》他徒兒朱子柳則變二線，朱子柳後人朱長齡在《倚天屠龍記》直頭鼠竊狗偷，我們讀來毫無違和感，只覺得原該如此。我們潛意識裏相信教識徒弟無師父，上一代是會藏私、留一手的，所以愈傳愈差乃合理。
這種思想不關你事？去睇跌打，你都希望由師父而並非由後生仔替閣下捽腳吧，功夫總是老的好。
但真的嗎？功夫我不懂，但與它相似的體育競技呢？不是不斷刷新世界紀錄？怎能硬說新必不如舊？
唯獨中國人如此。
香港人就是中國人，不用拗了，近年的集體回憶等同退步主義，凡事覺得今非昔比，其實誤己誤人。毋庸思考太嚴肅議題，以歌影視娛樂為例，終日緬懷過去常陶醉，myTV Super常備七十年代舊劇集，你倒看足本《狂潮》或《家變》試試，單計節奏已經慢到不行。
記憶中美麗，因為腦海重播，自動去蕪存菁。
金曲節目有批八九十年代出道歌手，當時未夠班，純粹生逢盛世市況好運氣好，如今久疏戰陣，又趁懷舊潮標標尾會。由他們批評努力耕耘的後輩，隨口說以前捱得幾辛苦云云，無成本，我替年輕人不服。恰恰相反，千禧後才辛苦，而且平均比八九十年代的樂理水平還高，事關教育不同，正如現在個個學生要識玩樂器。
誤己誤人
我說誤己誤人是，新作品新事物沒出路，對業界和市民都沒好處。最離譜在，集體回憶竟發展至不捨得模擬廣播（政府宣告明年底終結），那即雪花電視啊，大家忘了接收不良的鬼影幢幢嗎？適可而止吧。

３. 「去睇跌打，你都希望由師父而並非由後生仔替閣下捽腳吧」Ｄ，魔術師反倒希望有年青貌美的妹妹仔幫手捽腳呢！
４. 「以歌影視娛樂為例，終日緬懷過去常陶醉」魔術師又唔係咁睇。８、９０年代有旗兵片、江湖英雄片、人物傳記片、包青天系列、武俠片、鬼片、三級 soft porn、古惑仔、周星星系列、甚至到黃精的屎尿屁追女仔系列等（有「巷慘片之王」之稱的客席主持摩摩 please correct me if I am wrong），每個題材都係有新點子，直至重覆拍到爛為止。有創意嘅劇本只可以得「一次」（所以《十年》、《樹大招風》真係好難得架！），其後的都是返炒、抄襲，隨着時間累積，要劇本有創意，已唔係咁容易（即使強如荷里活一樣要面對劇本荒）；加上昔日的演員，點都有啲功底，例如讀過吓藝員訓練班等，而唔係好似依家咁個個都「全民造星」 fast track。
５. 「記憶中美麗，因為腦海重播，自動去蕪存菁。」魔術師首次見識到「集體回憶」的「真正威力」的事件，就係當年朱仔將自己用鐵鍊綁在天星、皇后碼頭碌柱上，逼使當時的７７７來談判，而７７７「好打得」的稱號亦由此而生；而當時，都有人質疑過，究竟呢班社混青年，有幾多個真係在「五枝旗桿下」等過女仔呢？等而下之，現今巷蜀派例如何肥青之流，口中所謂的「想香港好似以前咁美好」係咩嘢意思呢？乜龍獅政府當年有搞巷蜀的「言論自由，學術自由」咩？
６. 「不捨得模擬廣播」，呢啲叫大愛包容！尤其是係「基層市民」，特衰政府要逼人換電視，認真無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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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牆風波　包圍副校長
理大踢學生出校
2019年03月02日

【本報訊】理工大學去年爆發「連儂牆」風波，多名學生代表因闖入大學高層辦公室要求對話引致衝突。校方事後對4名涉事學生展開紀律調查，學生會前會長林穎恒昨被判即時停學1年；本身是學生獨立聯盟成員的碩士生何俊謙更被勒令即時退學及永不獲理大取錄。有理大教授均認為校方判刑過重，而受罰學生則考慮向法院提出司法覆核。
記者：羅智堅　鄧力行　周婷
理大校方去年在「連儂牆」風波後召開學生紀律委員會，並向闖入大學李嘉誠樓高層辦公室的學生會會長林穎恒、學生會前外務副會長鄭悅婷、學生校董李傲然及碩士生何俊謙發信，指4人當日行為失當，損害大學聲譽。除鄭以外，其餘3人亦被指誹謗、襲擊或毆打大學教職員。委員會昨向4人交代判決。林被判即時停學1年，何俊謙更被勒令即時退學及永不獲理大取錄；李、鄭二人則分別被判「社會服務令」120小時及60小時。
停學1年的林穎恒表示，對判決相當失望，認為判決反映校方「未有處理問題，只有處理提出問題的學生」，形容即時停學1年是極度嚴重的處分，嚴厲程度令人驚訝。他批評校方指控失實，當日自己從沒有毆打教職員，他與沈岐平是雙雙倒地，「我都跌親，我點打佢？」他續解釋，校方僭越民主牆管理權在先，又拒絕與學生對話，他們才希望透過主動上門的方式希望與他們對話。他憂慮校方的判刑是有意在學界散播白色恐嚇，以此打壓香港學界的言論自由，「停我學一年事小，但最大問題係呢個先例會令其他同學唔敢喺校內講嘢」。
判刑最重、原本今年年中護理學碩士畢業的何俊謙則表示無悔當日行動，「你畀我返轉頭，我都會咁做（參與示威）」。他續轟校方審判程序不公，學生只能與紀律聆訊委員會成員見面30分鐘，但委員當時未有給予他們答辯，只多番強調他們說粗口及試圖圍堵教職員。他認為校方判刑時，從未考慮他們的出發點及意圖。
「冇後生仔一生出嚟係想抗爭、想搞事，我哋只係想香港好似以前咁美好，有言論自由，有學術自由。」
他又稱當日的行為只是希望學界關注核心價值正逐步消失，「冇後生仔一生出嚟係想抗爭、想搞事，我哋只係想香港好似以前咁美好，有言論自由，有學術自由」。
理大學生校董李傲然表示，對校方判決感到失望，刑罰之重亦屬他們預期之外。他續表示，校方未有公佈量刑指引，而且有關判決是最終判決，他們會考慮向法院提出司法覆核。現屆學生會則表示，支持並感謝4位同學當日的付出與犧牲，未來會就事件繼續以各種形式向校方施壓。
理大應用社會科學系助理教授鍾劍華認為，停學一年對於年輕人來說是很重的懲罰，其中一名學生更遭趕出校並不得再報讀理大課程，作為一個教育機構是「去得好盡」。他續稱，開除學籍並終身不得入讀大學不是恰當的處罰方式，「就算判坐監嘅後生仔，懲教署都要為佢提供教育啦；如果佢有意願讀書，懲教署都要安排幫佢報讀課程啦。點解一間大學，會同一個人講『我永遠唔會取錄你讀書』？」
理大回覆指，學生紀律委員會於今年1月底就四位相關的同學展開聆訊，除了考慮所有提交給學生紀律委員會的資料，亦聽取了涉事同學的陳詞。校方續表示，裁決詳情因涉及個人私隱，故不會公開，亦不會回應涉及個別同學的問題。理大又稱，過往亦有學生因為違反校規或涉及違法行為而被罰停學或被終止學籍，校方矢志培養良好的社會公民，非常重視學生的行為操守，並不會容忍任何粗暴行為。

信報　2019年3月5日
團體抗議理大罰示威學生
去年就香港理工大學民主牆風波到管理層辦公室抗議的4名理大學生，日前分別被處罰退學、停課及社會服務等。多個團體昨天到理大民主牆前抗議，指判決無理，校方不應懲罰學生，批評做法如同打壓學生言論自由，要求校方收回決定並向學生及公眾道歉。
社民連、新民主同盟、學生獨立聯盟等團體一行30人昨午到理大民主牆前集會，高呼「劉炳章、黑社會」，部分人手持「保護理大學生」紙牌，引來不少學生及市民圍觀，理大保安在集會前曾嘗試以繩圈劃定集會範圍，但被集會人士包圍責罵。被罰退學並終身不獲理大取錄的碩士生何俊謙、被罰社會服務令的校董會本科生學生代表李傲然，以及被停學一年的學生會前會長林穎恒都有現身。
何俊謙：縱行為粗鄙亦不應受懲
何俊謙強調，當日衝上校長室「唔係為咗型」，而是因為學生會向校方查詢民主牆被貼紅紙一事，長達一星期都不獲回覆。他對校方不設上訴機制感無奈及悲哀，所以站出來希望阻止同類事件發生，並在民主牆貼上「香港獨立」的旗幟。李傲然批評理大紀律聆訊制度的法律基礎不清楚，且沒有量刑標準，促請校方檢討。他坦言，司法覆核過程漫長，涉事4名學生仍考慮會否申請覆核。
何俊謙昨早在電台節目稱，當日片段中的自己讓人感到粗魯、不能平心靜氣，但自言其憤怒合理，校方干預民主牆使用是破壞禮儀在先，且不尊重學生，即使他當日行為粗鄙亦「唔應該受任何懲罰，些微懲罰都唔應該」，他認為校方應就事件解釋並道歉。同為節目嘉賓的林穎恒稱事情乃由校方引發，非學生挑起事端，學生卻要被罰或要道歉實在說不通。他批評校方沒有證據指控他們多條罪行，但多次要求他們公開道歉。他重申，行動原意非「搞事」，只是想取回學生會民主牆管理權的公道並服務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