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髮衝冠

在《與Ｓ對話》一文，魔術師曾提及「黃心人」Ｓ話「No more 無間道」係「考慮移民」的因素之一（不過Ｓ好似因為某些文書上的問題去唔到楓葉國了）。魔術師初頭仲以為Ｓ係指「無得食兩家茶禮（既「舐共」又「舐尾」）好慘」，後來才經網友指出，Ｓ係講話「無《無間道》（呢類戲）睇好慘」。點知過咗一個月，就有齣類似的「黑警戲」《怒火》上畫。魔術師貫徹一向的觀影習慣，都係等出碟（依家仲有 Netflix，Apple TV）先睇，睇完先講，始終電影跟新聞或其他專業領域不同，可以親身感受完再評，唔使一定搵「信得過」的「二手飯」報告參考。不過，由於以下呢篇人言報文章講及「電影創作自由」以至「電影影響國家安全」，《怒火》是否需要「受審」，茲事體大，倒是有興趣講返一兩句。

信報 2021年8月26日

高天佑 新聞點評

從《怒火》看香港

近日有一齣港產合拍片《怒火》在中港兩地上畫，由騰訊（00700）和英皇合作投資，甄子丹和謝霆鋒主演，總票房已超過9億元人民幣。不過該片劇情在內地引起很大爭議，不但有影射七警案、反修例、警黑勾結等情節，而且片中警察角色都是為非作歹、濫權濫暴，從前線到高層，沒有一個「白警」。由此可見，港府修訂條例審查電影國安元素，實屬必要，警隊國安處可能應查一下《怒火》背後有否外國勢力陰謀。

描寫警濫暴 影射真實事件

《怒火》劇情始於2014年香港首富霍兆堂（郭鋒飾）被綁架，警隊高層極重視，要求重案組高級督察邱剛敖（謝霆鋒飾）「用任何方法」向其中一個綁匪審問藏參地址，於是邱剛敖聯同4名下屬濫用私刑，毆打該綁匪，最終成功救出肉參，但綁匪傷重死亡，五警被判監5年。

邱剛敖等5人出獄後，在2019年向警方及政府大報復，四處搶劫、放火、放炸彈，另一重案組高級督察張崇邦（甄子丹飾）負責追緝，後者原本貌似「白警」，後來為了自身利益，亦逐漸走上濫權濫暴之路，甚至槍擊飛虎隊同僚。最後，邱剛敖、張崇邦二人在尖沙咀柯士甸行人隧道（即徐步高案現場）上演「黑警決戰」。

作為導演陳木勝（去年8月癌症逝世）遺作，《怒火》製作質素甚高，亦相當寫實，不但在香港口碑佳，在內地甫上畫也成為票房冠軍，超越了主旋律電影《中國醫生》（以武漢抗疫為背景），總票房已達9.4億元人民幣。

《怒火》至少有4點涉嫌影射香港社會情況，恐不利於國家安全。首先是開場第一幕，張崇邦（甄子丹）獲邀赴豪華會所「高官及富豪飯局」（茶葉也要十多萬元一両），原來有一個富豪兒子犯了傷人案，故邀請保安局及警隊高層吃飯，席間暗示希望主理該案的張崇邦「手下留情」。這不免令人聯想到香港保安高官月前那頓「超豪犯聚火鍋」，無疑，《怒》片拍攝時，3名高官尚未應恒大高層私人會所之約，更料不到當晚同枱有人涉「意圖強姦」，不過，出色的藝術往往「預演」現實。

其次，邱剛敖（謝霆鋒）等五警圍毆一個被捕者，擺明影射2014年佔中期間「七警案」。該五警事後遭警隊高層出賣，亦象徵了七警、朱經緯等人的「冤屈」。此外，電影中「五警案」發生在2014年，五人出獄後「攬炒」社會則於2019年，時間點暗合佔中和反修例事件，戲名《怒火》則隱喻香港社會情緒。

第三，相對於內地電影公安角色永遠「偉光正」，港產片警察角色向來「有黑有白」；《無間道》、《寒戰》等都有「白警」（例如梁朝偉飾演的陳永仁，郭富城飾演的劉傑輝），今次《怒火》儘管以警隊為背景，絕大部分角色皆屬警察，卻充滿違法或濫權情節，由前線到高層（包括任達華飾演的高級助理處長駱智輝），嚴格而言無一個清白，在港產片可謂史無前例。

第四，按傳統戲劇理論定位，邱剛敖（謝霆鋒）算是「大反派」，張崇邦（甄子丹）則屬「正派主角」（即使他也濫權濫暴，但初衷是打擊罪惡），惟《怒火》電影效果傾向美化、同情邱剛敖角色，令觀眾覺得張崇邦及其他警員比這班「暴徒」更值得仇視，相比起片中警員勾心鬥角、互相卸膊，五人暴徒團隊看來有情有義、齊上齊落，甚至有「為救手足送頭」悲壯一幕。

劇情爭議大 成功通過審查

正因如此，《怒火》在內地票房豐收之餘，其劇情受到很大爭議。豆瓣網上，有影迷把《怒火》形容為「三觀不正的片子」，內容充斥「警員濫用私刑、辱罵毆打、以暴制暴，這是想宣揚什麼？」又有人表示，「在影院裏我愈看愈驚，這種直接拍警隊高層包庇，警隊基層濫用刑法，九七之前的老港片都不敢這麼拍。」

另外，有影迷直接指出，「所以說這兩年的《拆彈專家2》、《怒火》都是有隱喻的」。與此同時，鑑於謝霆鋒角色討好、甄子丹角色乞人憎，不少影迷揚言「毫無保留站（支持）謝霆鋒」，「看片時一直期盼甄子丹快點掛掉」。還有人乘機揶揄影片裏的香港警察毫無紀律，「有點明白香港年輕人為何『反黑警』」。可見《怒火》對香港警隊形象產生嚴重負面影響，更不排除引致部分內地民眾有樣學樣，為追求所謂「公義」，做出反政府、反警隊行為，這顯然不利於國家及香港安全穩定。

連內地影迷也狐疑，《怒火》劇情這麼敏感，為何能通過審查在內地上畫？背後是否有「資本作祟」？就像今年初另一齣合拍片、劉德華主演的《拆彈專家2》，同樣有渲染「黑警」、美化暴徒情節，該片由科網巨擘阿里巴巴（09988）牽頭投資，今次《怒火》則由騰訊出品，兩家巨企背後大股東皆屬外資，堪稱巧合。

或曰，只不過區區一齣電影，怎至於危害國安？但正所謂「無能的政府被電影改變，有為的政府改變電影」，文藝作品向來都具有意識形態影響力。正如塔利班在阿富汗執政後，立刻封鎖戲院、銷毀影片，反映電影對於一些政權真的猶如洪水猛獸。

中國現在也面臨外敵環伺，對電影、歌曲、書籍、文章等的影響力都不能輕視，政務司司長李家超作為電影的最高判官，是否要吩咐警隊國安處查一查《怒火》背後有冇涉外勢力「特別嘢」。

１. 首先是開場第一幕，張崇邦（甄子丹）獲邀赴豪華會所「高官及富豪飯局」（茶葉也要十多萬元一両），原來有一個富豪兒子犯了傷人案，故邀請保安局及警隊高層吃飯，席間暗示希望主理該案的張崇邦「手下留情」。這不免令人聯想到香港保安高官月前那頓「超豪犯聚火鍋」，無疑，《怒》片拍攝時，3名高官尚未應恒大高層私人會所之約，更料不到當晚同枱有人涉「意圖強姦」，不過，出色的藝術往往「預演」現實。

所以話，內房高層邀請三位紀律部隊高層去富豪飯局，打邊邊「齊齊滾」，究竟所為何事，有乜關乎紀律部隊的政策要傾？唔能夠話社會無「合理懷疑」架喎！呢個就係點解７７７就咁話「政治敏感度不足」、「信得過佢地為人」，問都唔使問就可以搪塞過去。去到鄧局長講到明自己有問過三位，知道無違規事情，起碼叫自己有查問過，亦等同拍心口孭飛，其表現就勝過７７７同埋就呢件事情唔知去咗邊的比家超Ｃ長喇！

２. 警隊高層極重視，要求重案組高級督察邱剛敖（謝霆鋒飾）「用任何方法」向其中一個綁匪審問藏參地址，於是邱剛敖聯同4名下屬濫用私刑，毆打該綁匪，最終成功救出肉參，但綁匪傷重死亡，五警被判監5年。...邱剛敖（謝霆鋒）等五警圍毆一個被捕者，擺明影射2014年佔中期間「七警案」。該五警事後遭警隊高層出賣，亦象徵了七警、朱經緯等人的「冤屈」。此外，電影中「五警案」發生在2014年，五人出獄後「攬炒」社會則於2019年，時間點暗合佔中和反修例事件，戲名《怒火》則隱喻香港社會情緒。

喂，《怒火》劇情係講黑警阿頭下指令五警「用任何方法」去調查，但出咗事之後就有如正苦對「職業特工隊」一樣唔認數，呢個案例唔可以同七警案比較。起碼七警、朱經緯等人唔係受命可以任意打犯的吧？至於「戲名《怒火》則隱喻香港社會情緒」有無過份解讀，就要找陳木勝問米才知。呢位人言報寫手咁寫法未免有老屈之嫌。

３. 相對於內地電影公安角色永遠「偉光正」，港產片警察角色向來「有黑有白」；《無間道》、《寒戰》等都有「白警」（例如梁朝偉飾演的陳永仁，郭富城飾演的劉傑輝），今次《怒火》儘管以警隊為背景，絕大部分角色皆屬警察，卻充滿違法或濫權情節，由前線到高層（包括任達華飾演的高級助理處長駱智輝），嚴格而言無一個清白，在港產片可謂史無前例。...按傳統戲劇理論定位，邱剛敖（謝霆鋒）算是「大反派」，張崇邦（甄子丹）則屬「正派主角」（即使他也濫權濫暴，但初衷是打擊罪惡），惟《怒火》電影效果傾向美化、同情邱剛敖角色，令觀眾覺得張崇邦及其他警員比這班「暴徒」更值得仇視，相比起片中警員勾心鬥角、互相卸膊，五人暴徒團隊看來有情有義、齊上齊落，甚至有「為救手足送頭」悲壯一幕。

不論是小說抑或是戲劇，奸角總是比較容易發揮，所以 Christopher Nolan 在其《蝙蝠俠》系列中的小丑（Joker）可以發光發熱就係咁解。而至於點解奸角容易發揮，就係因為我們都是接受「人之初，性本善」為 default setting：沒有人會天生就是邪惡，以坑害他人為生存目標。一個歹角要走上「成魔之路」，總是要有一些原因：例如楊康為了「本來」的榮華富貴而走上歪路；又例如 default 奸角歐陽鋒便奸得來太蒼白和平面，反而因為逆練《九陰真經》而變得瘋瘋癲癲，與及因思念歐陽克過度又對楊過愛護有加，卻變得愈傻愈正派。

村上春樹話「作為小說家」，「寫出站在高牆這方的作品」是毫無價值的，但天下間大把「邪不能勝正」的小說和戲劇，不論是蝗國的戰狼、「偉光正」到尾帝的「超級英雄救地球」都係一樣，不能說是「毫無價值」。魔術師就認為一個故事要有趣味，在於角色的成長與轉折，正派小人物固然可以成長和轉變，反派也可以成長和轉變，而要由社會普遍的價值觀「人之初，性本善」轉變為「雖千萬人吾往矣」地行惡，所需要的推動力和戲劇性就更強。所以唔能夠話歹角「更值得同情」，而係要一個人變成十惡不赦的壞人，的確需要很強的故事性，觀眾看得投入，自然就會「同情」呢個角色喇。

４. 豆瓣網上，有影迷把《怒火》形容為「三觀不正的片子」，內容充斥「警員濫用私刑、辱罵毆打、以暴制暴，這是想宣揚什麼？」

其實沒有什麼想宣揚的。電影不是教育電視，反映一下現實也不為過：現實就係壞人也會有勝利的時候。甚至乎在現實上壞人通常可能係勝利的一方，所以才需要有「正義必勝」的 happy ending 來麻醉一下觀眾。所以魔術師也對蝗國例牌壞人一定要伏誅的結局不以為然，好多嘢唔需要畫公仔畫出腸的。Dark ending 其實也可以寫得很有味道的：就例如《殺破狼》中，歹角洪金寶雖然殺死了忠角甄子丹，但又間接殺死老婆和兒子，奸角是否算是「勝利」見仁見智；同樣《無間道》也是一樣，劉德華雖然「獲勝」，但心理上是否安樂卻是天知。這樣有意思的 dark ending，怎看也會比平面一樣的「正義必勝，壞人伏誅」的結局來得有心思。

５. 連內地影迷也狐疑，《怒火》劇情這麼敏感，為何能通過審查在內地上畫？背後是否有「資本作祟」？就像今年初另一齣合拍片、劉德華主演的《拆彈專家2》，同樣有渲染「黑警」、美化暴徒情節，該片由科網巨擘阿里巴巴（09988）牽頭投資，今次《怒火》則由騰訊出品，兩家巨企背後大股東皆屬外資，堪稱巧合。

哇！呢一段算唔算係煽動仇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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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Ｓ對話

信報 2021年8月26日

《執屋》須大刪兼改名 導演退回送檢申請

政府今年6月11日刊憲修訂《電影檢查條例》對檢查員指引，列明若上映影片可能構成危害國家安全罪行，檢查員應得出不宜上畫的結論。同日，原本參與第15屆鮮浪潮國際短片節的作品《執屋》，因未獲發證明書被迫取消放映。有傳媒昨天引述《執屋》導演莫坤菱表示，電檢處6月中以書面回覆，要求刪剪該片多達14處內容，並更改影片名稱。她質疑當局違反創作原意，現已退回送檢申請。

電影、報刊及物品管理辦事處回覆傳媒查詢時表示，已把決定及理由告知影片的送呈人，不評論個別個案。

講述反修例家庭政見矛盾

短片《執屋》以前年反修例示威為背景，講述不同政見家庭成員之間的矛盾。片名來自修例風波期間，網上流傳示威者「被捕須知」，提醒參與示威人士清理家中物品、即「執屋」，以免警方上門拘捕時被搜獲證物。莫坤菱向傳媒說，今年5月就作品向電檢處申請上映核准證明書，於6月17日獲處方回信，要求改片名、刪剪14處內容，以及加上內容「可能構成刑事罪行」的警告，否則須退回申請。

她透露，須刪剪內容包括在片中擔任義務急救員的男主角被捕後，其父親質疑「佢都係救人啫」，以及男主角女友在其住宅單位門外說「我上嚟執屋」等對白。莫坤菱接受本報查詢時說，申請時沒想過被要求刪走這麼多內容，對電檢處的決定感到詫異和失望。

她透露，大約去年4月構思劇本，原意是表達反修例運動對很多家庭都衍生出張力，「係諗如果女仔第一次上男友屋企『見家長』，就講你個仔畀人拉咗，咁嗰一晚會發生咩事」；當時《港區國安法》尚未實施，她亦無考慮國家安全等因素。莫坤菱憂慮，當局修訂《電檢條例》後，業界會刻意避拍涉及政治的題材，「或者要間接到（觀眾）唔明咁去表達」。